遥遥金台上,仙官拜鬼神

【谷戚】青灯不夜游

第18章

       平常这个时候戚谷早就下学了,如果回到家没有看到他,就会来洞府找他,然后两人一起回去。虽然这种做法在戚容看来十分黏人,但戚谷没做什么逾矩的事,戚容也就随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怎么没来?难不成在家做饭?戚容再无心问罪,将那小鬼往地牢一扔就往家中赶。

       家中无人!

       戚容的心凉了半截,联系到山顶的异状,止不住地发慌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又跑去竹屋找,指不定今天廿清给谷子加训了呢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,直直撞到他怀里。戚容把人一接,目眦欲裂:“谷子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戚谷衣衫破烂、鲜血淋漓,嘴巴和鼻子还都流着血,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,嘴里却不停地念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戚容立马给他注入法力,暂时修复戚谷的筋脉,减缓损伤。

       他将人抱回屋,花了极大的力气调理了戚谷的内伤,又将家中所有的药物翻出来,笨拙地给人上药。

       万幸的是,相较于以前的戚谷,现在的他强壮多了,无论是体格还是术法,都厉害了不少,因此抗打能力也不错,至少这次受的伤没有那么难处理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,到底是谁把戚谷打成这样的?戚容咬牙切齿地想,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,捏爆他的魂丹,再把他千刀万剐!

       等所有伤口都料理好后,戚容才算松了一口气,心疼地摸了摸戚谷的脸颊。他准备去找青焱伏蛛等人商量这件事,突然听见了戚谷的呓语。

      他俯身下来想听听戚谷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朵上,他听见这孩子满是惊恐地喊着:“爹爹!爹爹!”

       戚容突然就鼻头一酸。

       他算什么爹爹?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,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次又一次地受伤,他这算什么爹爹!

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囚山山顶。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来到四分五裂的石块前搜寻了一番,没发现那个小修士的尸体,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。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戚谷逃跑的方向,冷冷地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站住!”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。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转过身来,看到一个白衣飘飘、仙风道骨的修士。这人什么时候来的?他怎么没发现?不过不用在意,反正没威胁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握着一把剑,却不是他背上的那一把,若不是握着剑的手有点抖,端的是气势十足。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不欲与他纠缠,向廿清拍了一掌,然后往反方向逃走。

       一股强劲的力量向廿清门面袭来,他咬牙不躲,手指翻飞结印,狠狠地喊了一声——“起!”

       廿清生生受了黑袍人这一掌,倒退了几步。他强咽下喉咙里翻滚的血腥,看着有些惊慌的黑袍人。

       原来,在廿清结完印的那一刻,风声猎猎,忽有几道金色的符咒从四周飞来,化作绳索缠绕在黑袍人身上,让他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提着剑,昂首走到黑袍人面前,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沉默不语,聚力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告诉我,我就放你走。”廿清又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冷笑一声,身体抖动起来,一股股黑金交杂的力量如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,隐隐带着闪电般骇人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惊讶地看着他,咬咬牙,抬手就要扯他的面罩。谁知那黑袍人一偏头,抬脚将廿清踹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竟然挣脱了注入神力的符咒!

       廿清飞身上前与黑袍人缠斗。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黑袍人,这人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,抓不住又打不着,反而将他累得够呛。最后黑袍人不耐烦了,掐着廿清的脖子将他掼在树干上,冷峻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比廿清要高上不少,此时他将廿清掐着提起来,正好能与他平视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被死死扼住喉管,呼吸不过来,脸涨得通红,他费劲地扒拉着黑袍人的手,双腿不停乱蹬。他死死地盯着黑袍人,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,却说不出。然后他看到黑袍人带着面罩的脸凑近,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——

       “下次见面,杀了你!”

       说完将廿清一扔,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。


       廿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喉咙火辣辣的疼,真切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
       黑袍人为什么不杀他廿清不知道,但是下一次见面,他绝不会手软。

       管他是不是要找的那个,先捉住再说!

       廿清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,下了山。


       戚容正照顾着戚谷呢,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,出来一看,竟是廿清,也是一身狼狈。

       “臭……道长你也受了伤?到底是谁!本王地界里何时出来了一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,等本王抓住他,必让他尝尝我青鬼戚容的独家酷刑,好让他后悔生在世上!”戚容恨声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摇头,整了整衣衫就要去给戚谷疗伤,戚容则捧着杯茶站在房门口紧张地守着,浑不知双手被烫得通红。

       一个时辰后,廿清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戚容连忙迎上去:“谷子他没事吧?”

       廿清说:“没伤着要害,只需休息几天就能恢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戚容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和谷子遇到了同一个人?”

       廿清点头:“是的,他与徒儿打斗时我恰巧在附近,赶过去时徒儿已经逃走了,我想抓住他,可惜技不如人,让他逃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戚容惊讶:“连你也打不过?”能轻松将他制服的廿清都干不过那人,还弄得这样狼狈,那戚容自己是想都不用想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”戚容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犹疑再三,最后还是说:“有一点头绪,但现在我不欲告诉你,这件事你不可多管,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本王怎么能不管?!”戚容急声吼道,又想起戚谷在房间里头,压低了声音,愤怒地说:“他是冲着谷子去的,把谷子伤成这样!我没保护好谷子,难道连替他出气都不能吗!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能硬上!我自有办法,你信我!”廿清也很烦。他没料到那么快就碰上了那人,布下的符阵还没完成就急着用了,这下又得重新开始,但恐怕已经惊动他了。另外让廿清不解的是为什么只是一缕魂魄而已,那人竟有如此高的修为,神力和鬼力都那么强大,现在的他完全不是他的对手!

       该死!那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?他不是冲着夺舍才来的吗,为何还要对戚谷下死手?

       廿清细细思索着,没注意到戚容气得血红的眼睛和狰狞扭曲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戚容暗想,如果不将那个贼人抓住狠狠折磨一顿,他真的无颜面对戚谷。可一则敌我实力过于悬殊,他打不过对方;二则廿清不告诉他贼人是谁,连人都找不到,又何谈报仇?该怎么办才好啊……



       囚山发生的异响,没有几天大家伙就忘了个干净,日子仍然平静如水。可对于牵扯其中的人来说,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变化着,而这种变化没人知道是好是坏。 

       自那天后,戚谷一边养伤一边修炼,符咒、心法、枪法没有一个落下,比以前更加刻苦也更加执拗,连戚容也劝不动他;廿清找来了更多深奥艰涩的功法秘诀教戚谷,给戚谷练的钢枪比以前重了不知多少倍,更重要的是,他每天晚上都会盯着戚谷修炼完一整套清心诀,这是必不可少的功课,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;戚容则沉浸在修炼之中,比起之前的吊儿郎当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,不仅如此,他还安排了手下的小鬼秘密调查着什么,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;青焱坚持认为伏蛛心怀不轨,要暗暗杀掉伏蛛吸他的法力,却被戚容发现狠狠地抽了一千鞭子,然后就不知去向了,不过戚容也无暇管他;伏蛛平白被人冤枉了一通,又不见戚容过来解释,气不过,也闭门不出兀自修炼去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总之,所有人都变得忙碌起来,无意识或有意识地做着各种准备,以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。

  




       轰隆隆——

       天色暗沉,一道惊雷划过囚山山巅,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,蛰伏的万物在春寒料峭中逐渐苏醒。

       廿清淋着雨布下了最后一道符箓,咬破指尖用鲜血画下咒语,然后将它隐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看着天边如巨浪翻滚的灰色云海,内心不安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   “快了,快了。”他呢喃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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